小芬的男人是寨里有名的赌鬼,上个月输光了家里的猪崽钱,跪在树梅门前借钱,
被她婉拒了。“表嫂,就借十块,等秋粮卖了就还。”他磕头时,额角撞在青石板上,
起了个紫包。可树梅兜里只有给王宁寄信的钱,还有爹抓药的五块,实在拿不出多余的。
从那以后,小芬看她的眼神就变了,像淬了毒的刺梨刺,藏在笑脸背后。雨停时,林杰要走,
树梅往他竹篓里塞了几个刺梨干,用枫叶包着:“带回去泡水,败火。”他推脱着,
最后还是收下了,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,比去年又厚了些。“表嫂,”他突然说,
“等我学会编竹器,就去镇上卖,卖了钱给 uncle 买药。”树梅望着他走远的背影,
蓝布衫被雨水浸得深蓝,像朵开在暮色里的刺梨花,孤单却坚韧。夜里,
树梅坐在灯前给王宁写信,笔尖在草纸上洇开墨痕。“爹的药喝了半年,
咳嗽轻了些”“林杰表弟常来帮忙,竹器编得比你还好”“后山的刺梨开了,白得像雪”。
她没写小芬的白眼,没写晒谷场的流言,没写自己半夜编竹筐时,
被篾片划破的手指——那些苦,她都藏在刺梨干里,等王宁回来时,泡成甜酒说与他听。
第三章 流言如刀八月的晒谷场飘着新米香,小芬的尖嗓子像把锋利的镰刀,
划破了午后的宁静:“天麻麻亮就从树梅屋里出来,衣裳扣子开了三粒!
”正在纳鞋底的婆娘停下针线,绣针悬在红布上,针眼对着针眼,像无数双窥伺的眼睛。
树梅抱着木盆路过,听见“野汉子”三个字,手猛地一抖,皂角水泼湿了前襟,凉津津的,
像被人泼了盆冷水。木盆“咣当”砸在地上,惊飞了晒谷场上的麻雀。她抬头,
看见小芬躲在老井旁,手指绞着围裙角,
眼里闪过一丝慌乱——那是上个月她来借钱被拒时的眼神,当时她男人赌输了钱,
跪在地上求树梅,可树梅兜里只有给王宁寄信的钱。此刻,流言像山火般蔓延,赶场时,
货郎添油加醋地说看见林杰半夜翻墙进树梅家,其实那是暴雨夜,
林杰来帮她修漏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