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芮的指尖悬在平板电脑上方,画廊的财务数据像一道无解的难题,让她太阳穴隐隐作痛。再这样下去,下个月的水电费都要成问题。凉透的黑咖啡表面浮着一层油脂,倒映出她紧蹙的眉头。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跃入眼帘:
【苏小姐,考虑好了吗?《食己者》的价格可以再谈,但今天必须决定。】
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,指节不自觉地收紧。最终,她快速回复道:"成交,但我需要先验货。"
仓库的灯光惨白得不近人情,照在那幅被黑布包裹的画作上,像在审视一具等待解剖的尸体。卖家是个干瘦的老人,指甲缝里嵌着经年累月的颜料,笑起来时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。
"苏小姐好眼力,"他搓着枯瘦的手指,"这幅画...有些特别。"
苏芮没有理会他话中的暗示,径直掀开了黑布。画布上,一个肥胖的贵族正用刀叉切割自己的左臂,鲜血淋漓地送入口中。餐盘空空如也,但背景里隐约可见几张模糊的人脸,像是被油脂晕开的污迹。
"真是..."她下意识后退半步,却又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向前倾身。画中贵族的眼睛似乎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。
老人突然凑近,带着腐朽气息的呼吸喷在她耳畔:"它会帮你记住...那些该记住的事。"
苏芮猛地后退,后背撞上货架,震落一片尘埃。她强压下心头的不适,却听见画框传来"咔"的轻响——贵族手中的餐刀,分明从右手换到了左手。
回到画廊,助理小林瞪圆了眼睛:"您真的要买这幅画?我们的资金..."
"不必多说。"苏芮将画靠墙放好,指尖不经意掠过贵族油腻的面庞,"它会带来我们需要的关注。"转身时,她错过了画中贵族嘴角那一丝微妙的上扬。
夜深人静,苏芮独自跪坐在《食己者》前。手机的光亮照出餐盘边缘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:
"你饿吗?"
突如其来的胃绞痛让她蜷缩起身子。她跌跌撞撞奔向休息室,胡乱抓出抽屉里的饼干塞进口中。咀嚼声中,身后传来清晰的"咕噜"声——
像是有人在吞咽口水。
苏芮浑身僵直。墙面上,《食己者》的画框正渗出淡黄色的油渍,一滴,又一滴。苏芮的手指在距离画框几厘米处停住了。那些淡黄色的油渍正在画框边缘缓缓蠕动,像是有生命一般。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杏仁味钻入鼻腔,她的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。
画廊的空调突然自动启动,冷风裹挟着霉味拂过后颈。苏芮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,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。她颤抖着掏出手机,屏幕上沾满了自己掌心的汗渍——不,那不是汗,那些液体泛着诡异的淡黄色,在灯光下泛着油脂般的光泽。
"老张?"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画廊里回荡,带着明显的颤音。
没有回应。
只有画中传来的刀叉碰撞声,清脆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苏芮用裁纸刀挑起一滴正在下坠的油渍。那团胶状物在刀尖颤动,散发出令人眩晕的甜香。她的口腔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唾液,同时胃部传来更剧烈的绞痛。
"呕——"
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卫生间方向,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什么。老张直挺挺地站在走廊中央,制服前襟沾满了可疑的污渍。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夸张的弧度,整张脸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变形。
"苏小姐,"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那幅画...能让我尝一口吗?"
苏芮的瞳孔骤然收缩。老张的眼球不正常地凸出,眼白上爬满了与画中贵族一模一样的血丝。
恐惧像潮水般袭来。苏芮转身就跑,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,夹杂着老张含混不清的呓语:"好饿...真的好饿..."
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摔上。她颤抖着手指反锁门锁,后背紧贴着门板滑坐在地上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,几乎要冲破肋骨。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格外刺眼。是陈墨发来的信息:
"你收了《食己者》?那幅画的前任收藏家都死了,尸体肿胀得不成人形。"
附带的照片是一张泛黄的剪报:1912年,一位收藏家倒在画作前,腹部诡异地隆起,皮肤上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。
照片角落里,画中贵族的餐叉上,赫然串着一块仍在跳动的心脏组织。
苏芮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几乎拿不稳手机。她深吸一口气,拨通了报警电话。
"您好,我要报案..."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,"画廊里...发生了命案..."苏芮坐在警局冰冷的金属椅上,双手紧握着一次性纸杯。杯中水面映出她苍白的脸,随着颤抖泛起细小的波纹。女警官翻开记录本的声音像刀片划破寂静。
"苏小姐,请描述今晚发生的事。"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老张站在走廊中央,制服前襟渗出大片油渍。他的嘴角撕裂到耳根,露出沾满黄色黏液的牙齿。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——眼白完全被血丝覆盖,瞳孔缩成针尖大小,正以不可能的频率颤动着。
"我...我看到老张..."苏芮的指甲陷入掌心,却感觉不到疼痛。喉咙里泛起甜腻的杏仁味,让她想起画框边缘渗出的油脂。
警官的圆珠笔在纸上沙沙作响:"监控显示,老张一直在值班室。"
"不可能!"苏芮猛地抬头,撞上对方探究的目光。她强迫自己深呼吸,却闻到指尖残留的腐臭味。
『他们不会相信的。就像十二岁那年,没人相信祭品上的牙印是我咬的。现在也不会有人相信,一幅画正在吞噬活人。』
"法医初步判断是心脏病发作。"警官推来平板电脑。屏幕上的老张安静地躺在担架上,嘴角却凝固着一个诡异的微笑——和画中贵族分毫不差。
苏芮的胃部突然绞痛。她想起老张临死前说的话:"它说我脂肪里有杏仁味..."
"您需要心理医生吗?"警官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。苏芮盯着自己左手腕上的旧伤疤,那里正渗出淡黄色的液体。
审讯室的灯光在此时闪烁了一下。苏芮分明看见,积水的地面上,自己的倒影正缓缓举起餐刀。
走出警局时,黎明的雾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甜香。陈墨的最新消息亮起:
"别回头。画框里的贵族少了一根手指——在你逃跑时,它抓住了什么?"
苏芮突然意识到,自己的后颈上,不知何时多了五道正在渗油的指痕。
晨雾未散,苏芮站在公寓门前,钥匙悬在锁孔前颤抖。陈墨最后那条消息烙在视网膜上:
"它抓住了什么?"
后颈的指痕隐隐发烫,渗出甜腻的油脂。她咬紧牙关推开门——
浓郁的腐香扑面而来。
客厅中央,《食己者》端正地挂在墙上,画框边缘还滴着新鲜的油渍。苏芮的血液瞬间冻结——这幅画明明被警方封存在证物室。
画中的贵族比昨日更加肥胖,左手指节处多了一道伤口,正缓缓渗出和地板上同款的黄色液体。餐盘里,一块带着齿痕的生肉静静躺着,肌理像极了人类的手腕。
手机突然震动。陈墨发来一张泛黄的照片:1913年维也纳某画廊的火灾记录,焦尸腹部裂开的伤口里塞满了画布残片。
"它在喂养自己。"
苏芮冲向画作,指甲抠进画框缝隙。指尖触到内衬的刹那,一阵剧痛袭来——画框内侧布满细密的倒刺,正贪婪地吮吸她渗血的指腹。
油渍顺着伤口钻入血管,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黄色纹路。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,但这次伴随着诡异的饱足感。镜子里,她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扬,露出与老张如出一辙的扭曲笑容。
"叩、叩、叩。"
敲门声响起。猫眼里,陈墨苍白的脸贴在门板上,瞳孔缩成针尖大小。他的领口敞开着,锁骨处有一块正在溃烂的油斑。
"开门,"他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油脂,"我看到你也被标记了。"
画中的贵族突然眨了眨眼,餐刀对准了门的方向。
苏芮的手指悬在门把手上,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稍稍清醒。猫眼里,陈墨的脸被扭曲成诡异的弧度,嘴角挂着不自然的微笑——和画中贵族一模一样。
"你也被标记了。"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,带着黏腻的油脂感,"我知道怎么摆脱它。"
画框突然发出一声脆响,苏芮猛地回头。贵族的脸已经转向门口,餐刀尖端滴落一滴暗红色的液体,在地板上晕开成血色的花。
『不能开门...但锁骨上的油斑正在扩散...』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,黄色纹路已经蔓延到手肘,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门把手突然自己转动起来。
苏芮踉跄着后退,撞翻了茶几。陈墨站在门口,领口大敞的皮肤上布满蛛网状的油渍,最严重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,露出下面黄色的脂肪层。
"它选中我们是有原因的。"他举起手中的牛皮纸袋,里面渗出熟悉的杏仁味,"1913年那场火灾,唯一活下来的助手——我的曾祖父——往肚子里塞了三磅油画颜料。"
画中传来清晰的刀叉碰撞声。餐盘上的肉块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截带着戒指的手指——和陈墨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一模一样。
"你...到底是什么?"苏芮的喉咙发紧,后颈的指痕突然灼烧般疼痛。
陈墨的笑容裂到耳根,露出沾满黄色黏液的牙齿:"晚餐的配料。"
他扑过来的瞬间,苏芮抓起茶几上的开信刀刺向画布。刀刃没入贵族眼睛的刹那,整个公寓剧烈震动,所有镜面同时映出同一个画面:
一个肥胖的身影坐在餐桌前,餐盘里盛着两颗仍在转动的人眼球。刀叉举起的方向,正对着苏芮的咽喉。开信刀刺入画布的瞬间,苏芮听到了尖叫——不是来自画中,而是从自己喉咙里撕扯出来的。刀刃周围晕开一片暗红,像伤口般汩汩渗出油脂,顺着她的手腕爬上来,带着灼烧般的疼痛。
陈墨的身体僵在原地,腐烂的皮肤突然开始剧烈蠕动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——那里的脂肪层正如沸水般翻涌,隐约浮现出《食己者》画框的轮廓。
"太迟了..."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,"它已经在我身体里扎根了。"
苏芮的视线突然模糊,眼前闪过陌生的画面:1913年的维也纳,年轻的陈墨曾祖父跪在燃烧的画廊里,正疯狂地将颜料管塞进自己裂开的腹部。火焰中,画中的贵族对他举杯致意。
现实重新聚焦时,公寓的墙壁正在渗油。淡黄色的液体顺着墙纸纹理蜿蜒而下,在地面汇聚成诡异的符号——正是画中餐盘底部的花纹。
陈墨突然抓住苏芮的手腕,他的掌心湿冷黏腻:"听着,唯一的方法是让它吃撑..."
他的话音戛然而止。苏芮惊恐地发现,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他锁骨处的油斑,像戳破一层腐烂的果皮。没有血,只有黏稠的黄色液体喷涌而出,散发出熟透的杏仁香气。
画布上的贵族发出满足的叹息,身形又膨胀了一圈。餐盘里陈墨的手指正在融化,变成颜料般的赭红色液体。
"现在!"陈墨用最后力气推开她,"用我的脂肪...烧了它..."
他的身体像泄气的皮球般塌陷,皮肤下涌出的油脂在空中凝结成一条细线,直直射向画中贵族的嘴巴。
苏芮颤抖着掏出打火机,火苗接触油脂的瞬间——
整面墙轰然燃起幽蓝的火焰,画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。但在烈焰吞噬画布前最后一秒,她分明看见贵族对她做了个"嘘"的手势,然后眨了眨左眼。幽蓝火焰熄灭的瞬间,苏芮瘫坐在地。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杏仁味,面前的墙壁只剩焦黑轮廓,画作《食己者》已化为灰烬。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——那些蛛网般的黄色纹路正在褪去,像退潮的污渍。
胃部突然传来剧烈的蠕动,她弯腰干呕,吐出一滩粘稠的黄色液体。那东西在地板上扭动着,最终凝成一颗眼球形状的油脂球,瞳孔部位正是画中贵族的微型肖像。
手机突然震动。屏幕上自动播放起一段模糊视频:陈墨曾祖父的日记残页在火焰中翻卷,一段潦草德文逐渐清晰:
"它永远不会饱,所以我们要喂给它更饥饿的东西..."
苏芮踉跄着爬起来,脚下突然踩到什么。烧焦的画框残骸中,一块未被焚毁的画布碎片紧紧黏在她鞋底——上面正是贵族那只眨过的左眼,此刻正疯狂转动。
公寓的温度骤降。吐出的油脂球开始有规律地搏动,像一颗真正的心脏。随着每次收缩,卫生间传来"咕嘟咕嘟"的声响。
她推开卫生间的门,险些滑倒——整个地面覆盖着三厘米厚的黄色油脂,马桶正在源源不断喷涌新鲜油渍。镜面上,一行油渍组成的文字缓缓浮现:
"你烧掉了我的躯壳,现在我要住在你的身体里。"
苏芮的腹部突然隆起一个手掌形状的凸起。皮肤下传来清晰的咀嚼声,伴随着陈墨遥远的呼喊:"...记住饥饿的味道..."
她颤抖着撩起衣摆:肚脐周围浮现出一圈精细的红色缝线痕迹,就像...画布被重新绷紧的纹路。苏芮跌坐在翻涌的油脂中,腹部皮肤下的咀嚼声越来越响。她颤抖的手指抚过肚脐周围那圈缝线——触感根本不是皮肤,而是绷紧的画布。
随着一声布料撕裂般的声响,她的腹部突然凹陷下去,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凹槽。凹槽底部,贵族油腻的面容渐渐浮现,正对着她咧开嘴笑。
"终于..."画中人的声音直接从她腹腔传出,"找到最合适的画框了。"
卫生间的油脂突然沸腾,在空中凝成无数细线,像蛛丝般缠上苏芮的四肢。她被强行拉成"大"字形悬在空中,如同一幅正在绷框的画作。
在意识模糊之际,陈墨曾祖父日记的最后一页突然清晰起来:
"当它进入身体时,唯一的解法是..."
文字后半截被血迹遮盖。但苏芮突然明白了什么,用尽最后的力气摸向茶几上的水果刀。
刀尖没有刺向腹部,而是狠狠划开了自己的左手腕——十二岁那年偷吃祭品留下的伤疤处。鲜血喷涌而出,却不是红色,而是浓稠的赭石色颜料。
"你错了,"她对着腹中的怪物嘶吼,"我才是最早被选中的人。"
鲜血般的颜料在空中凝成1913年维也纳的画面:年幼的苏芮站在燃烧的画廊外,手里攥着半块沾血的祭饼。画中贵族隔着火焰对她举杯,杯中是和陈墨曾祖父一模一样的脸。
腹部的画布突然剧烈收缩,贵族发出痛苦的尖啸。苏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伤口处被强行抽出——那些蛛网般的黄色纹路全部流向手腕,凝结成一枚精致的袖珍画框,里面囚禁着不断挣扎的贵族缩影。
她瘫软在地,看着袖珍画框渐渐沉入残留的油脂中。手机突然亮起,陈墨的号码发来最后一条信息:
"现在你明白了吗?我们家族守护的不是画,是饥饿本身。"
窗外,晨光刺破云层。苏芮的腹部光滑如初,只有左手腕的旧伤疤变成了金色——就像画框的镶边。而在画廊废墟的方向,一缕熟悉的甜腻气息正随风飘来...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帘时,苏芮以为自己做了个漫长的噩梦。她下意识摸向腹部——皮肤光滑平整,没有任何缝线痕迹。可当她抬起左手腕,那道金色的伤疤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。
厨房飘来煎培根的香气,却让她胃部一阵绞痛。镜子里,她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琥珀色,像两滴凝固的油脂。更可怕的是,当她看向任何反光表面时,都能隐约看见一个肥胖的轮廓站在自己身后。
画廊废墟前,消防员正在清理现场。苏芮远远站着,突然听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。是陈墨的号码,但内容只有一张照片:她童年住过的孤儿院餐厅,墙上挂着一幅模糊的《最后的晚餐》。
太阳穴突突跳动,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六岁那年,她因为偷吃祭品被罚跪在画前。画中的耶稣对她伸出手,掌心是一块渗血的饼...
"苏小姐?"
陌生的声音将她惊醒。消防队长递来一个烧焦的牛皮纸袋:"在废墟里发现的,写着你的名字。"
袋子里是半本残破的日记,陈墨曾祖父的笔迹赫然在目:
"它选中饥饿的孩子作为容器,但忘记了一点——最饥饿的灵魂,往往也最懂得如何忍受饥饿..."
傍晚的风突然变得甜腻。苏芮猛地转身,看见画廊废墟的阴影里,一个肥胖的身影正缓缓成型。贵族的声音同时在脑海响起:
"你烧了我的家,现在该用你的身体偿还了。"
苏芮平静地举起左手腕,金色伤疤突然裂开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——全是历代受害者的牙齿。
"不,"她轻声说,"是你该尝尝饥饿的滋味了。"
牙齿如暴雨般射向阴影,每一颗都在空中化作燃烧的颜料块。贵族发出凄厉的惨叫,身体被洞穿出无数孔洞。但最致命的攻击来自内部——苏芮的腹部突然射出金色丝线,将正在消散的灵体拖入她手腕的伤疤中。
三个月后,新画廊开业。参观者们对中央展品赞叹不已:一个镶嵌金边的透明培养舱里,悬浮着不断变换形状的黄色油脂团。解说牌上写着:
"《永恒》- 人类欲望的活体标本"
夜深人静时,油脂团偶尔会形成一张模糊的人脸。而守夜的保安总说,能听见展馆里传来刀叉碰撞的声响...一幅以人脂为颜料的诅咒画作《食己者》选中了有暴食症的画廊主苏芮,当画中贵族开始在她的皮肤下苏醒时,她发现这场跨越三百年的饥饿游戏,需要最残忍的献祭才能终结。番外篇:《食己者》的起源与诅咒**
卢西恩·德·蒙特的堕落
1697年,维也纳郊外的寒冬。
年轻的画家卢西恩·德·蒙特蜷缩在漏风的阁楼里,指尖因冻疮溃烂流脓。他的画作无人问津,饥饿像野兽般啃噬内脏。某个雪夜,濒临崩溃的卢西恩用最后半块发霉的面包,蘸着自己的血完成了一幅素描:一个肥胖贵族正在大快朵颐。
"如果我不能吃饱,"他在日记里写道,"至少让画里的人替我吃。"
第二天清晨,当地主教突然上门订购宗教画。卢西恩不知道,那位主教前夜刚饿死三个私生子。
卢西恩开始用特殊材料作画:
- 调色油混入饿死者的脂肪
- 红色颜料掺入处女月经血
- 画布用绞刑犯的裹尸布绷成
当他完成《食己者》最后一笔时,画中贵族的眼珠突然转动,刀叉切开了真实的画布。卢西恩惊恐地发现——自己前一天吃下的香肠,正是从画里消失的那块肉。
画作开始反噬主人。卢西恩越是喂它珍馐美味,自己就饿得越快。最终在1701年狂欢节夜晚,他做了一场惊世骇俗的表演:
当众将《食己者》吞进肚子。
观众们只看到画家疯狂撕咬画布,却看不见画中贵族正从他的眼眶里钻出来。天亮时,人们发现卢西恩的遗体肿胀如球,腹部裂开的伤口里塞满了半消化的画布残片。
卢西恩最后日记
"当你们看到这段文字时,我已经成为画的一部分。记住,这幅画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它会吃人——而在于它让你相信,被吃是一种幸福。"
落款处的签名被某种黏液腐蚀,只剩半个餐叉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