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念安还是看清了——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,梳着两条乌亮的辫子,笑得明媚。
“阿敏……”男人唇边溢出血沫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可念安却听得清清楚楚,
“念安……”轰隆——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响,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念安浑身一颤,彻底从梦境中挣脱出来。他大口喘着气,伸手按亮床头的台灯,
温暖的灯光驱散了角落的黑暗,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。阿敏。那是母亲的小名。
而念安——那是他的名字。“不可能……”少年喃喃自语,抬手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,
“这不可能。”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梦见这个陌生男人了。
自从三个月前他染上那场来势汹汹的风寒,高烧不退整整三日之后,
这些支离破碎的梦境就如影随形。起初只是模糊的影子,零星的枪声;后来渐渐清晰,
他甚至能看清军装上磨损的领章,听见战马嘶鸣的声音。
可从未像今晚这样清晰——清晰到能看清那张染血的照片,听见那声呼唤。
念安掀开薄被下床,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走到盥洗室用冷水狠狠泼了把脸。
镜中的少年脸色苍白,一双与李敏极为相似的杏眼里盛满了不符合年龄的疲惫和困惑。
不过是个梦。他对自己说。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
一定是因为他近日来一直在偷偷翻阅那些关于前线战事的报纸,才会做这样荒诞的梦。
可是为什么……心口会这样痛?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,连呼吸都带着涩意。“念安?
你醒着吗?”门外忽然传来母亲轻柔的叩门声。念安迅速用毛巾擦干脸,调整了一下表情,
这才拉开房门。李敏站在门外,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。她今年不过三十七岁,
岁月却不曾厚待她,眼角已有了细密的纹路。此刻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家常旗袍,
外罩浅灰色开司米毛衣,整个人看起来素净得近乎淡漠。“听见你房里有动静,就过来看看。
”李敏将牛奶递给他,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,“又做噩梦了?”念安接过杯子,
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他含糊地...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