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倚在厨房通往另一个小阳台的门框上,身影几乎融进那片阴影里。
手里端着一只厚重的玻璃杯,里面盛的威士忌,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光线下漾着微光。
他个子很高,穿着简单的黑色棉T恤,旧牛仔裤,整个人有一种松驰而又隐含力量的姿态。
好像他站在那里,不是为了参与,只是为了观察。但真正让我心头一紧的,是他的眼睛。
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,毫不避讳,也毫不急切。眼神深邃,沉静,像深夜的潭水,
不起波澜,却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和声响。在那样的注视下,
我感觉自己精心维持的、那层名为“李晓漫”的平静外壳,正在被无声地剥离。
他看到了我的游离,我的不自在,甚至可能看到了我刚才对那盆将死鸢尾的凝视。
这是一种毫无理由的直觉,却尖锐得不容置疑。空气仿佛凝滞了,冰箱马达的嗡鸣,
客厅里模糊的音乐,都退得很远,只有我们之间这片沉默,在无声地膨胀。
我率先移开了目光,手指无意识地收紧,冰凉的瓶身刺痛掌心。我拿着那瓶柠檬水,
从他身边走过,没有再看他的脸,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的重量,一直烙在我的背上,
直到我重新汇入客厅的人群。林浩还在原来的位置,看到我,顺手接过我手里的瓶子,
帮我拧开,又递还给我。他的动作熟练而自然,带着一种程式化的体贴。我喝了一口,
酸涩的味道滑过喉咙,却没能驱散那种被窥破的燥热。整个晚上,一种奇异的磁场开始运作。
无论我站在哪个角落,似乎总能不经意地撞上那道沉静的目光。他在房间的另一端,
与一个留着长发的人讨论着某种相机镜头;他靠在窗边,独自看着窗外,
指间夹着一支烟;他偶尔牵动嘴角,回应旁人的话语,笑容很淡,未达眼底。
每一次目光的短暂交汇,都像一次无声的撞击,没有火花四溅的戏剧性,
只有一种缓慢的、确凿的渗透。仿佛两根频率独特的弦,在嘈杂的噪音中,
偶然地、持续地发生了共振。危险!我内心清晰地响起这个词,这是一种危险的吸引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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