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几次都险些被脚下的残骸绊倒。他走到了发现“遗物”的大致区域，停了下来。他低下头，
看着脚下混合着泥水、灰烬和烧焦杂物的地面，看了很久很久。突然，他毫无征兆地，
猛地屈膝，“咚”地一声，直挺挺地跪了下去！膝盖重重砸在坚硬冰冷、布满碎砾的地面上，
发出沉闷的声响。顾明珠握着望远镜的手，几不可察地收紧。接下来的一幕，
让她呼吸骤然停滞。傅斯年弯下腰，伸出双手，不是去拿任何工具，
而是直接用他那双曾经签下无数决定顾家生死的文件、骨节分明而有力的手，
狠狠地插入了冰冷、湿滑、混杂着尖锐碎片的灰烬和泥土之中！他开始挖！徒手！
像一个最原始、最愚昧的工匠，试图用血肉之躯，对抗这片坚硬的、吞噬了一切的废墟！
他挖得极其专注，又极其疯狂。手指不顾一切地抠挖着，扒拉着，
将焦黑的木块、扭曲的金属、冰冷的石块，一块块、一把把地扔到身后。
指甲在与坚硬物体的碰撞中迅速翻裂、剥脱，鲜红的血液混着黑色的灰泥，变得粘稠而肮脏，
在他的指缝间、手背上，留下道道刺目的痕迹。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。
他的动作机械而固执，仿佛这徒劳的挖掘，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，
是他与那个“死去”的顾明珠，最后的一点联系。他像是在这片绝望的焦土上，
进行一场无声的、献祭般的仪式，用他的痛苦，他的鲜血，他余生的所有悔恨，作为祭品。
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佝偻的背上，将他染成了一尊暗红色的、濒临破碎的剪影。
汗水混着不知是泪水还是泥水，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，
滴落在被他翻开的、带着焦糊味的泥土里。他偶尔会停下来，剧烈地咳嗽，
咳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，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。然后，
他用那沾满血污和泥泞的手背抹一下嘴角，继续埋头挖掘。范围在一点点扩大，
坑洞在一点点加深。他在寻找什么？一具完整的骸骨？一件更能证明“她”存在的遗物？
还是一个……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奇迹？顾明珠透过望远镜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