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画里渗出的光与残片的月牙缺口相吸),最后落在苏溯摊开的旧笔记上。
残片里的金粉正缓缓打转,粉粒细得像绣线磨出的绒,在光里泛着七彩色,
细看能发现粉粒里藏着细碎的影子:有个妇人坐在绣架前穿针,银针穿过布面的瞬间,
带出与阿念帕子同源的栀子香,连线轴转动的声音都一模一样;有只喜鹊落在窗台上啄食,
鸟喙的形状与工坊檐下那只老喜鹊完全相同,
连啄食时歪头的角度都分毫不差;还有列远行的马车扬起尘土,车轮印里的辙痕,
与林砚父亲当年运绪草的马车辙分毫不差,
连辙沟里嵌着的绪草茎都一样长——那是邻村王婶昨晚对着残片说的话,
她说“当家的走了三年,临走时说回来给我带支银簪”,话音刚落,
残片就自己吸走了那些絮语,金粉突然沸腾起来,像锅里的水开了,
最后凝成了这团会转的光,把王婶的眼泪都裹在了里面。
阿念的指尖在琉璃残片边缘轻轻打圈,那道月牙形缺口像被时光细细啃过的痕,
琉璃茬上还凝着五岁那年的温度——她至今记得镜子脱手时,母亲裙角扫过青石板的簌簌声,
轻得像蝴蝶振翅,却在她耳鼓里震了许多年。镜柄檀木的纹路被摩挲得发亮,
藏着母亲无数次指尖掠过的轨迹,那些被岁月磨浅的“念”字笔画,
在她握刀的指尖下突然渗出金雾,把她的指纹拓成小小的印章。指纹螺旋里裹着的绪草纤维,
绿得像刚从荒原连根拔起,沾着晨露的腥气,却暖得能焐热青石板上隔夜的霜,
连霜化后留下的水痕,都与指纹的纹路严丝合缝。七岁雪夜的油灯又在记忆里亮了,
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铜镜上,把母亲鬓角的白发镀成浅金。
镜中映出的栀子总比帕上的多道蕊,金线在灯影里跳,像母亲没说出口的心跳。
那时她趴在绣架旁打盹,总问为何第七瓣绣完就要停针,母亲只是把帕子往镜前凑,
让镜中虚影与针脚重合,指尖在多出的蕊上反复摩挲:“等你找到能补全这镜的人,就懂了。
”直到此刻残片里的金粉凝成花蕊...




